荒唐旧事

　　王学坚
大串联险象重重1966年秋天，文化大革命已经搞了三四个月，北京的运动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，而全国其他地方刚在兴起和发动。毛主席已在北京多次接见红卫兵。千百万红卫兵战士在伟大领袖的号召和鼓舞下，已不满足于在本地停课闹革命，他们四方奔走，到处串联，想在全国各地燃起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。对此，中央文革便因势利导，推波助澜，公开号召在全国开展革命大串联活动。而且提出在大串联中学生可以免费乘车乘船，所到之处当地部门要无偿提供食宿。对这一号召和政策红卫兵当然是心花怒放，兴奋无比。于是，一个革命大串联的高潮便立即在全国掀起。在这一形势下，我这个平常老实巴交的人不禁心动起来，也想出去串联。当然，谁都知道，不少的人是打着革命大串联的旗号想借此到处逛逛，旅游一下的，我也基本上属于此类。
　　于是，我便从北京一下子先串联到了老家潍坊。向亲友报告了北京的革命形势，引起了他们的惊愕和羡慕。在家稍事休整后，便背起一个小行囊，向外地进发了。我的基本路线是，从潍坊经济南下到东南江浙一带。因为这些地方景色优美，又比较富庶，是我久已向往之地。另外，我的叔父还住在上海。
　　谁知道这时随着大串联高潮的兴起，铁路交通已经是忙乱不堪了。我在潍坊上车已是十分不易，差点被挤掉了鞋才上去。火车上人满满的，这里那里都是人。座位上不用说了，走道上都站满了人，座席底下也躺满了人，行李架上横卧的也是人。有的人实在没处去了，便拥挤在了厕所里，我在车的走道上直棍似的被挤在中间，别说行动不得，连喘气也觉困难。就这样我在车上呆了十几个小时。车厢里空气恶浊不堪。我有几次被臭味熏得差点呕吐。想大小便更是困难极了，上厕所要越过无数层人障。我见有的人干脆从窗户上向外尿，这也可说是红卫兵造反精神之一瞥。好不容易熬到火车在浦口停车。下了火车顿觉一阵轻松和畅快，好像从囚笼里挣脱出来一般。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。浦口是个小地方，在这里不能久留，我们要从这里渡过长江到对面的南京。红卫兵下车后一窝蜂似的涌向渡口。这时我放眼一望，面前是浩瀚的长江。长江江面宽阔，水势丰满。渡口附近并没有像样的渡船，只有几个破旧的摆渡筏。要渡江的红卫兵人又多又混乱，大家纷纷拼命向几个摆渡筏上挤。我也硬是挤上了一个筏子。上去以后我才感到这里存在很大的危险。筏子小人数多，显然是大大超载，四周又没有什么遮拦。人一旦被挤下筏子掉入江中那便凶多吉少。果然，渡筏没走出多远便摇晃不定，有两个学生便掉进了水里，幸亏江水未到深处，掉下水的学生被及时拉了上来。见此我惊出了一身汗，心里怕得了不得。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。（连载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