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拿英雄作说辞

期次:第21期    作者:牛  老   查看:469




  说起英雄,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,而是大相径庭。按说雷锋该是当今的英雄,可有人就是将其贬为 “会说话的机器”。何为英雄?“英”为才智,“雄”为胆识,二者相辅相成。否则,或是一介武夫,或是文弱书生。“英雄”一词的连用最早见于《后汉书》,但直到上世纪初,才将其录入辞书。“英雄”的概念相当主观,至今没有一个确切完整的表述,这也说明了对英雄认知的见仁见智。而且,随着时间的推移,词义还在不断变化。总体而论,英雄是指具有超常能力并作出一些非凡之事的人。在这里,“英雄”的涵义当然无须计较,但“英雄”意义的真正演变及其价值的客观认定,却还是需要关注的。
  最近有本 《说破英雄惊杀人》的书,很是吸引读者的眼球。作者黄波在序中说,本书意在揭露《水浒》人物的种种“暴行”,抨击国人对此的纵容和麻木,明确判断英雄的标准:“即看是否把天赋权利摆在最重要的位置。可是千百年来,漠视人之天赋权利的梁山好汉被当作英雄,受到国人的追捧,这是严重违背现代文明理念的。本书的主旨就是要打破人们对水浒英雄的梦想”。
  好一番动听的绝妙说辞。正可谓奇书共欣赏,疑义相与析。
  首先,说英雄谁是英雄?这是黄著序言的题目,在此正好拿来一用。说实在的,《水浒》问世千百年来,虽然心口相传,历久不衰,特别是号称梁山好汉的一百单八将,更是妇孺皆知,深入人心。但世人只知他们为好汉,英雄之说却是鲜见。由此可见,好汉与英雄之间大概还是有些区别的。为此,既然不是英雄,何有“说破”之说?其中倒是有一打虎英雄武松,武松的打虎壮举的确也够英雄的标准。但如按现在的观点,这是英雄吗?这是猎杀珍稀野生动物,是该当死罪的。黄著的通篇立足点就在于先竖起“英雄”的靶子,然后再肆意的放箭。因为不如此,就无以作说辞,更无以去惊煞人。
  其次,即便模糊了好汉与英雄的区别,权且一样,那又如何?要知道,大地有昼夜,太阳有黑子,人也是善恶同体的。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纯,重要的是看主流,看本质,不能以偏概全。英雄本是人,从来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英雄。正因为如此,才一个个有血有肉,栩栩如生。试想一下,如果武松不打虎,不杀嫂祭兄,不斗杀西门庆,不醉打蒋门神,那还是武松吗?我们每个人每天都离不开粮食,可粮食在给人类提供营养的时候,也产生了粪便,谁有本事将粮食全部成为营养而无粪便?谁又因为产生粪便而不食粮食?
  再次,英雄的概念是主观的,可英雄人物是历史的,具体的。此时的英雄非彼时的英雄,中国的英雄也并非是他国的英雄。离开了产生英雄的时代背景去评说英雄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为此,黄著用天赋权利作标准,貌似公允,却是失之毫厘,差之千里。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,人的意识来源于存在。想那千百年前的宋朝,不用说要人们具有天赋权利的现代理念,恐怕连想一下都是天方夜谭。其实,在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封建社会里,正是宋江和他的弟兄们,敢于冲破皇权神授人权皇赐的桎梏,扯旗造反,才争得水泊梁山一席之地,由此在通往天赋权利的道路上挪动了一小步,在这面真理的旗帜上增添了些许色彩。所以,拿天赋权利的标准去衡量《水浒》人物,就像用咖啡的标准品茶水,用油画的方法评国画,用西医的理论释中医,有点驴唇不对马嘴,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  还有,人类进步的过程,其实就是“文化”的过程;人类进步的历史,其实就是“文化”的历史。人们的观念是植根于文化的,可别漠视文化的作用。这些熠熠生辉的艺术形象,之所以千百年来广为流传,说到底是一种文化形态。他们深深地根植于大众,根植于博大精深的文化,敬佩这些豪杰是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现象。因此,尽可颠覆英雄,但却无法颠覆文化。而且,在国人观念里存在了千百年的好汉们,也不容许被轻易颠覆。
  可作惊人语,且莫惊杀人。虽然杀人偿命,惊杀人不偿命,但这毕竟不是善事。黄著欲将他们“说破”,可他们是什么?是凡夫俗子?还是坏蛋恶人?恐怕黄著也不敢妄下结论。应该感谢施耐庵和《水浒》中的众多人物们,为黄著提供了说辞,使其藉着他们将名与利尽收囊中。由此看来,彼亦“英雄”矣。其实,黄著没有包打天下的本事,须知,路见不平一声吼、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一百单八将,他们并非皆英雄,但却个个是好汉;他们并非纸糊泥捏,一说就破,而是饱经沧桑,铁骨铮铮。